[喻黄]玻璃晴朗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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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单身公寓是他来蓝雨之后一年置下的,搬进去还不到三个月,还处于一种半新不新,没回忆也没温暖的情况,喻文州自己煮了面,他手艺最多也就吃不死人的程度,放空了一会儿,打了个蛋进去放盐,打了之后才觉得应该打在碗里放盐,直接往面锅里放不知道能不能入鸡蛋味里。


想想分子运动论,喻文州也就随它去了,最多就是拿筷子搅了搅把火开大点,加速一下振动过程。


新带的两个理科班的确费心了一点,理科班讲究物化生平衡,最后要靠理综出头,和物理班群情激奋学物理的状态显然不可相提并论,他走的时候甚至稍微拖了一会堂才把那群被氢氦锂铍硼折磨得双目无神的小孩搞清楚电势电势差的等势面,嗯,至少80%能搞清楚就行了。


喻文州把面端回电脑前,点开了三个班的备注记录,想起黄少天那个似乎被压垮的背影,轻微地叹了口气,单手点了点鼠标,在黄少天的名字上做了个标注。


成绩优异,英文和物理都是接近满分,很有竞赛的资质,可惜起步略晚。对于竞赛班来讲,高二这一年就等于高三,进训练营,进省队,考高分,进复赛,杀进决赛,三百里同行,全国皆伏兵的滋味喻文州也尝过,他深知后来居上的难度和重新开疆辟土的压力。


这面真的做得只剩可以饱腹这一个优点,味同嚼蜡,他拒绝承认是吃不下去,只是下多了分量。起身把面倒了,把碗放入洗碗机,甩了甩手去摸手机,划开是晚自习带队老师的讯息,在群里大吐苦水,说又有外校人等在外面接那些住宿小孩出去吃夜宵,怎么敢批。


监狱劫囚也不过如此。喻文州笑了笑,想了想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副科老师,带班了,顺手又问了一句自己班学生的情况,得到物理班哪有心思出去吃夜宵,都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画什么呢,打趣喻文州是不是下咒术把小孩搞得魔怔了。


没什么,怕丢人么,都是特优生,当众答不出物理问题和当众告白被拒大概是同一个耻度,搞不好更甚。


 

 

11


足足四周火车头一样拉着物理班的小朋友们怀疑自我之后,喻文州终于以简单粗暴的方式操服了班级,一进教室规矩地起立喊老师好,作业本本摞起来打开全是墨迹斑斑,每一次他带晚自习答疑时间,再也没有人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装睡糊弄时间一样名列前茅。与此同时,就像喻文州所预料的一样,有些人开始掉队了。


这是很残酷但很理所当然的事。喻文州熬了夜,开始分离难度,那二十个学生薄弱项他都一一记清,私下谈话补小灶,把前一个月花给理科班的时间匀给他们,上课时有意识地维护他们,点名回答的题刻意留给他们不甚明显的简单,让他们还能在强度极高的课业之中获得喘息。


让喻文州很惊讶也很欣慰的是,那些人里没有黄少天。


所以当黄少天拿着书本和习题向他走来的时候,喻文州打起了精神,晚自习走读生是自愿参加,黄少天这时候还待在学校里显然有点不对劲,他接过书本看了题,大物范畴里弦线上的驻波值,不动声色:“明天你中午有空的话,我们去实验室做实验模拟一下。”


晚自习实验室锁了,黄少天不可能不知道,这道题超纲太严重,黄少天也不可能不知道。


“我明天中午运动会要排演,那喻老师现在能画一下么?”黄少天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藏在嗓子眼里的话马上蹦出来,他说得不是很轻,前排有几个物理班的都听到了,对他挤眉弄眼,蠢蠢欲动的样子。喻文州笑了,拍了拍他的头,起身从粉笔盒里捡了几种颜色的笔。


趁喻文州转过身去,黄少天微笑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对着那几个怂恿他上来挑战的男生狰狞夸张地做着口型。


[我——操——谁——说——这——题——地——狱——难!]


喻文州已经站到了令物理班战战兢兢的黑板左侧,每次他画图要是若有所思地站在最左端,根据喻文州强大的宏观立体感,他一定会画到黑板最右端,保证一个完美的中轴对称。


事后,黄少天在满耳朵云里雾里的基频,半损波,驱动线圈之中,突然被喻文州俯身凑在耳畔小声说:“明天轮到我的班长来分析这题好吗,我会跟同学讲,这是月考的最后一题。”他停了一下,露出微笑,声音挠着黄少天的小心脏,“拜托你了,少天。”



 

12


本来是个小插曲的娱乐,对老师的挑衅,又变成老师的施压,喻文州这个决定说出来之后让黄少天在同班同学面前十分尴尬,甚至难以立足,一个月来建立的威信再次扫地,郑轩代表众人发出疑问:“你是不是傻逼?”


黄少天咬着牙承认了,但又很不服气:“迟早一天我会问倒他的!”


郑轩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一学期的月考大题都不用拿分了。


“还来?”又一次在午休半眯着眼打瞌睡被唤醒的喻文州啼笑皆非,对上黄少天毅然决然的眼神:“嗯!喻老师您看下!”他说的太铿锵有力,递练习册的姿势太强买强卖,搞得办公室里别的老师用一种想笑不敢笑的眼神同情地扫了几眼喻文州。


喻文州刚从午睡中醒来有点懵,终于宣布投降,他一边拿过钢笔,一边扣上衬衣最顶端的扣子,他睡之前解开了:“少天,你应该知道这些题哪怕你真正升入物理系也未必在短时间内用到,课后作业浮力你掌握了吗?不要因为……”喻文州很艰难地选了一个很中性的词,“争强好胜,耽误了真正你需要掌握的部分。”天知道多想说记吃不记打,而且吃还没吃到过。


黄少天说:“你把题拿出来,我现在就能讲浮力,全部掌握了。要怎么讲,我们去实验室?还是你给我张草稿纸。那我今晚作业一道题也不会错,我是不是就能来问问题了?”


……喻文州也觉得棘手,他拉了一把凳子让他坐下,“少天,下周运动会你动员班里人参加项目了吗?”


黄少天不耐烦:“没问题,千米长跑缺了一个,我自己跑就行了。”说完又殷切地递了递练习题,“喻老师,您看这个电路,是不是很带感?”


喻文州没搭他话,微笑:“女生项目也齐了吗,我们班女生有点少,接力够吗?”


“够了够了,接力才四个,两人三足也是四个,八百米我跟体育老师打过招呼,我们班上一个就行,铅球据说全部弃权了,隔壁文科班也没人上,好了吗?”


“你怎么劝动她们跑步的呀?”喻文州挺认真的,指尖拈过黄少天肩上的一根碎发。


“这还不简单,我们班女生哪个不听我的?”用词还挺得意的,眼神却没故意显摆,他一味要把练习册往喻文州眼皮底下塞,喻文州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当年自己做义工时被一个幼儿园小妹妹强行塞饼干的过往,无力之下拿过来看了,居然发现是一道有意义的题,庆幸地舒了口气:“这题啊,我下午上课的时候会在课上讲。”


黄少天手还戳在练习题上,听到这话脸上微妙地露出一种失望,这让喻文州有点奇怪,就听黄少天用一种让人在公共场合听了不好意思的声音轻轻地说:“那能先给我讲吗?”






tbc

只有师生,没有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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